442意外来信 (第1/2页)
还没到手的工资就这么分个干干净净,没有人不高兴,这就挺好。
能用钱摆平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普通人面对的更大问题往往是没钱!
唐植桐出门抽了颗烟,借助着月光,拿过铁锨,一边用作弊器往地窖顶部铺灰土,一边用铁锨往上扬泥土。
“怎么大晚上的干这个?”小王同学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
“闲着也是闲着,先铺上一层,省的降温再冻了。”唐植桐随口编个理由,之所以大晚上干不就是为了铺灰土不引人瞩目吗?
“那我和你一块吧。”小王同学听后,感觉很有道理,当即走下台阶。
“不用,这种粗活我来干就行。要不你回屋往炉子里加几块柴,我铺上一层土就回去。”唐植桐停下,将小王同学推向厢房的方向,灰土跟水泥颜色还是有差异的,他生怕小王同学发现什么首尾。
铺上一层,扔下铁锨,唐植桐回到厢房炒了锅松子。
一来不能让小王同学空口白牙去找朋友买缸,二来明天给椿树胡同送水饺的时候也捎带着拿过去一些。
自己才按照定量吃了几天,已经明显发觉吃不饱,而岳母一家已经按照定量吃了有一阵子了,拿点松子补充一下营养。
第二天一早,气温有所回升。
吃过早饭,小王同学带了一包松子,匆匆出门去找自己的关系买缸。
张桂芳剁白菜,唐植桐则领着两个妹妹干活,主要是把剩余的活土撒在地窖的顶部。
唐植桐、凤珍负责扬土,凤芝负责掺和。
期间,唐植桐还将近期厢房燃烧后攒下的灰烬掺在了土里。
无论是草,还是树木,燃烧后的灰烬都是好东西,可以用来肥地,也可以裹在月经布里起到吸附作用,还可以用来制作猪胰子。
猪胰子是百姓对一种古老肥皂的统称,因其多用猪的胰腺与草木灰制作而成,所以称之为猪胰子。
猪胰子的老祖宗应该是一种名叫“澡豆”的东西,药圣孙思邈曾在《千金要方》里记载了澡豆的做法。
把猪的胰腺的污血洗净,撕除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香料等,均匀地混合后,经过自然干燥便成澡豆,可作洗涤用途。
现在的猪胰子只是将豆粉换成了草木灰,工艺、形状有所变化,但功用与它老祖宗相同。
猪胰子因价格比香皂低,所以用的人很多,生命力是很顽强,尤其是农村,市场占比很大。
鉴于其广为人知的知名度,几十年后,仍有人管香皂不叫“香皂”,而是称其为“胰子”。
在凤珍的协助,及凤芝的捣乱下,唐植桐很快将活土填在了坑里,但依旧有多出来的部分泥土,就这么任其堆在地窖周围。
刚填进去的土是蓬松的,等浇上些水,或者下一场雨就会塌陷,到那個时候,得把多出来的这些土再填进去。
等窝脖扛着缸在小王同学的带领下进院子的时候,唐植桐正在调馅。
放下缸,给了钱,打发走窝脖,一家人开始包水饺。
为了给椿树胡同一些,一斤肉馅,张桂芳掺上了四五颗白菜,这馅儿也就尝个肉味。
白菜是副食品店买来的,由于生长时天旱,收获时冻过,比起自家和押运处发的要小很多,但耐不住放的多。
“现在猪肉供应不多,要是咱四九城还有骆驼就好了。骆驼架子骨大,肉也多,还便宜,说不定能多吃上两回。”张桂芳一边擀皮,一边叨叨着。
“骆驼肉好吃吗?”凤芝小心翼翼的捏着水饺,问道。
“肉哪有不好吃的。”张桂芳想了一下,回道,其实是时间长了,她都忘记什么味了。
小王同学听到在一旁抿嘴笑,唐植桐知道这是个吃过骆驼肉的。
唐植桐小时候确实吃过骆驼肉,父亲下班从门头沟那边买回来的。
一说起骆驼,可能很多人有一个刻板印象,仿佛只有沙漠等干旱地区才有。
其实,几百年以来,骆驼在四九城一直充当着非常重要的畜力运输工具的角色,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一只骆驼能驮四五百斤重物,由于以前路况不好,而四九城一直又有煤炭、石灰的需求,骆驼运输便应运而生。
门头沟产煤,磨石口产石灰,而古城村及8宝山一带很多人都以养骆驼为生,于是就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相辅相成,互相促进。
有的养殖户是自己贩煤、贩石灰,有的则是出租骆驼,跟几十年后的出租车似的。
唐植桐小时候见过骆驼,背上驮着筐,鼻子上串着皮绳子,有额外的绳子将多头骆驼穿成一溜,煤贩子走在最前面领着,最后的一头骆驼挂着驼铃。
驼铃是老百姓的叫法,养骆驼的称其为“报安铃”。
驼铃会随着骆驼迈步不紧不慢的响,由于是铜质的,声音很清脆,能传出老远。
只要驼铃一直响,商贩一般不会回头,只有驼铃不响了,才会驻足往后瞅瞅咋回事。
骆驼能驮重物,但天生怕热,所以春夏之交会被赶到张家口以北避暑,也叫“歇夏”。
只有到了秋天,四九城的孩子们才会再次看到骆驼。
骆驼吃苦耐劳,性子慢,好欺负,也正是如此,老舍写的那本书才会以“骆驼”给祥子冠名。
骆驼一旦趴下起身也慢,不少调皮的小孩就凑上前逗趴着的骆驼玩,骆驼被惹急了则会朝小孩吐口水,那味道,啧啧啧。
这时候小孩子往往会说一句四九城特有的歇后语:门头沟的骆驼——倒煤(霉),然后哈哈而去。
驼铃叮当,串起了唐植桐的童年时光。
其实,这不是仅仅是唐植桐,而是40年之前出生的四九城人的童年。
后来,驼铃就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轨电车的车铃,每逢到站,或提示路人注意避让时都会“当当”响,所以老百姓称其为“铛铛车”。
由于交通发展的需要,前些日子,内城最后一辆有轨电车也停运了,铛铛车自此便从四九城的历史舞台谢幕而去。
话说回骆驼肉,骆驼作为运输工具,难免损耗,什么老弱病残,总逃不过被屠宰的命运。
据说有有些养驼人不舍,临卖骆驼的时候,还会嚎上一嗓子:“心疼死喽,我的小儿骆驼喂……”每每此时,唐植桐都会想起白事上,那些哭丧的大妈,腔调一样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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