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摇钱树 (第1/2页)
林朝阳的声援让陆遥感动不已,将他当成了惺惺相惜的知己,心情无比激动。
自《平凡的世界》第一部面世以来,除了陕西文坛内部有些支持他的声音外,大部分的作家、评论家、编剧对这部的反馈都是以负面评价为主。
昨天他到林朝阳家,两人聊了很长时间但更多的是创作过程和一些想法。
陆遥甚至是刻意回避,没有向林朝阳询问任何他对《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的看法,因为他很怕林朝阳的评价和那些人一样。
今天林朝阳的这番发言着实让他感到意外又惊喜,尤其是在这种面对着舆论汹汹的时候,他的声援更显可贵。
在陆遥感动之时,在场的评论家们在思索过后脸色各异。
他们都是在文学批评领域拥有着高超素养和经验的专业人士,对于一部作品的好与坏自有判断。
有些态度温和的人认为林朝阳的话是有道理的,像《平凡的世界》这样一部篇幅巨大的作品,仅以三分之一的内容就否定了全盘,未免太过武断。
而有些人则认为,好与不好,不仅与故事的完整性有关,也与创作技法有着直接的关系。
《平凡的世界》在技法上已经落后于时代,再写两部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但不管怎么说,林朝阳这个研讨会的绝对主角说了这么一番话,大家也不可能再去逮着《平凡的世界》死命的批评。
要是那样的话,今天这会就不是做研讨,而是奔着跟陆遥结仇来的了。
“我来谈谈《寄生虫》吧。
刚才朝阳同志谈到了《楚门的世界》,其实这两部都把背景放在了香江这个资本主义社会,但阅读起来的感受却完全不同。
《楚门》是建立在空想上的荒诞与讽刺,它首先带给读者的是一个完整的、可读性极强的故事,就是楚门如何奔向自由。
在这层‘糖衣’之下才是它要表达的主题:比如资本主义社会媒体的过度控制与操纵、人性的扭曲、对他人苦难的娱乐化等等。
而《寄生虫》不一样,它构建了一个资本主义社会最基本的矛盾单元,将这个社会微缩两户人家之中。
将人性的复杂与挣扎赤裸裸的展现在读者面前,不管是人物的塑造、还是情节矛盾布置都极其细腻、自然。
也正是这种细腻、自然的处理方式,也才让故事在逻辑上无懈可击,并极具可看性……”
在林朝阳之后,评论家们继续发言,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评价《平凡的世界》第一部,仍旧把讨论的主题放在了《寄生虫》身上,会议又回到了老路子上。
面对这种情况,身为主持人的李士非和王愚有些无奈。
他们的本意是想借着这次研讨会,为《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挽回一些口碑,但现在看,这种想法根本是妄想。
反而因为有了《寄生虫》的衬托,使得《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变得更不受待见。
而陆遥现在也只能满脸苦涩的枯坐在那里,研讨会接下来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如坐针毡的煎熬。
等到一天的研讨会结束,陆遥如同被抽干了精气神的打工人,满身颓丧之气,却还要维持着表面的坚强,跟那些评论家们礼貌告别。
出门前,参加会议的评论家何镇邦对林朝阳,明天想去他家拜访一下。
林朝阳知道对方肯定是有所求,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小六部口的路上,林朝阳开车,陆遥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
等到了地方后,他跟林朝阳说了一声,便闷头进了院子,再没出来。
直到第二天上午,他才精神奕奕的来跟林朝阳打招呼。
见他提着行李,林朝阳略感意外,“你这是……”
“回去了,《平凡的世界》第二部还没写完呢,我得抓紧时间。”陆遥说。
他的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那是一种竭力想要证明自己的坚定信念。
林朝阳也知道,昨天的会议给了陆遥很大的刺激,他拍拍陆遥的肩膀。
“别的就不说了,希望你早日完成《平凡的世界》!”
陆遥眼神笃定,郑重的点了点头。
“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林朝阳开车送陆遥去首都机场坐飞机,等回到家中时,何镇邦已经等候多时。
除了他之外,家里还有位客人,是跟林朝阳认识好几年的唐因。
林朝阳说了声抱歉,解释了一句,先跟唐因聊了几句。
林朝阳这才知道,原来鲁院成立后唐因就由《文艺报》调至鲁院担任院长一职,而何镇邦则是今年才调到鲁院任副院长,他之前在文协创研室从事文学评论工作。
鲁迅文学院,即此前的文学讲习所,是84年改的名字。
寒暄了几句,唐因说明来意。
“这个月我们院的新一期培训班就要开课了,我们想请你去给那些学员们讲讲课。”
早在1980年,林朝阳刚拿了第二届全国优秀短篇奖时,他就曾到文讲所给第五期学员班讲过课。
不过那次只能算是短暂的交流,这次唐因和何镇邦是希望能邀请林朝阳为学员们系统的讲述一段课程。
唐因知道林朝阳一年中有相当一段时间会在香江,说可以将林朝阳的课程压缩在两周之内。
林朝阳沉吟片刻便答应了下来,跟学员们上课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是熟人相请,总不好拒绝。
这期学员班的授课时间是2月份到7月份,林朝阳跟唐因、何镇邦商量了一番,最后把他的授课时间定在了6月份。
时间一晃,元宵节已经过了好几天。
这天晚上,林朝阳哄着晏晏睡了觉之后开始算着日子。
陶玉书已经离家半个多月了,西柏林电影节这阵子也该闭幕了吧?也不知道《孩子王》能不能拿个奖。
扭转了后世陈凯戈背信弃义,由西柏林转向戛纳的做法,又对剧本进行了监督把控,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剩下的就要看哈德恩这个电影节主席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么看好中国电影吧。
这个年代最大的问题就是通讯不便,林朝阳内心抱怨了一句。
就在他抱怨的次日,上午十点多林朝阳突然接到了石方禹从电影局打来的电话。
“朝阳,得奖了!《孩子王》得奖了!”
电话中的石方禹语气兴奋,充满了喜悦。
林朝阳闻言心中同样一阵振奋,他问:“得了什么奖?金熊奖吗?”
听到林朝阳的问话,电话那头石方禹的喜悦为之一滞。
你可真敢想啊,当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的最高奖项是大白菜吗?随随便便就能拿?
“不是。是银熊奖,西柏林电影节评审团大奖银熊奖!”
提到奖项,石方禹的语气还是难掩激动。
西柏林电影节的最高奖项是金熊奖,由电影节主席团颁发,用以奖励每年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最佳影片,每一届只有一个。
但银熊奖可以有很多,它不同于金熊奖是针对于整部影片制作全面性和整体性的认可,而是用于奖励某部影片在剧本、导演、演员表现等方面的出色表现。
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最佳编剧、最佳导演这些奖项都是银熊奖。
比如后世2014年,廖凡参演刁亦男执导的《白日焰火》获得了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银熊奖。
而评审团大奖在西柏林电影节的众多银熊奖当中算是含金量最高的,仅次于金熊奖。
形象一点来概括的话,大概相当于封建王朝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石方禹的激动是可以理解的,《孩子王》拿到西柏林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可以说是打破了中国电影的历史,成为第一部在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上斩获重量级奖项的国产电影了。
这个时候《楚门的世界》就不能算了,因为这部电影报名走的是香江地区的名额。
高兴了一阵,石方禹又跟林朝阳说明了电影获奖的具体情况。
这一届西柏林电影节开幕是在2月10日,《孩子王》参加电影节,除了有陶玉书代表片方出席、陈凯戈和谢园两人代表剧组参加,电影局方面也专门派了官员到场。
就在昨天晚上,西柏林当地时间7点,燕京时间的半夜2点,电影节举办了颁奖典礼。
苏联电影《主题》斩获了最佳影片金熊奖,《孩子王》除了拿到了评审团大奖之外,还拿到了一个费西比奖。
费比西奖又叫国际影评人奖,属于在欧洲三大电影节或其他国际电影节上常会颁发的外部奖项。
它不隶属于任何影展单位,而是由国际影评人协会颁发,属于来自专业影评人的认可。
含金量不高,但在影评人圈子里却很看重。
《孩子王》能拿到这个奖,证明了国际影评人对这部电影的一致看好。
颁奖典礼结束后,随行参加电影节的电影局官员第一时间联系国内,但因为时差的原因没有联系上,直到今天上午才联系上了电影局方面。
石方禹得到这个消息自然喜出望外,播撒了一圈喜讯后,又想起了林朝阳可能碍于不方便接打国际长途还没收到消息呢,于是专门给他来电告知。
两人在电话中又互道了几句恭喜,石方禹才挂断了电话。
《孩子王》获了奖,这可是电影局的成绩,他得赶紧联系几家媒体好好宣传宣传。
接到石方禹电话后的两个小时后,陈怀恺拉着江怀延跑到了林朝阳家,喜如狂,好似范进中举。
“哈哈!朝阳,得奖了!得奖了!”
陈怀恺那爽朗的笑声好像要冲破屋顶,意气风发,对于性格一向沉(lao)静(hu)内(li)敛的他来说,这样的表现着实有些破格。
但任谁看了都会理解,望子成龙嘛。
要知道陈凯戈得的可不是一般的奖项,《黄土地》时他在欧洲走了一圈,得了好几个奖项。
可那些奖项加起来,也不如一个西柏林电影节的银熊奖,这就是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含金量!
陈怀恺在得知《孩子王》得奖后的第一时间,顾不得去应付厂里人的祝贺,拉着第一个来给他道贺的江怀延便冲来了小六部口胡同。
他知道,若是没有林朝阳夫妻俩的帮助,陈凯戈是冲奖之路是绝对不会走的这么顺利的。
“今天晚上必须喝点!今天不醉不归!”陈怀恺豪气干云的说道。
他说完就张罗着去买菜,这时候林朝阳家又来了两人,是章艺谋和陈剑雨。
经过去年几个月的创作,《红高粱》的剧本已经定稿,年前章艺谋跑了一趟山东勘景,把影片的拍摄地点定在了谟言的老家山东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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